貓柳春眠

切勿回头

【瑞嘉】明日舟

发这边除个草吧


*



 

格瑞与嘉德罗斯由于不可抗的原因分隔两地很久了,他们之间隔着人群,天气,通讯,一点时差,和一条河。嘉德罗斯总是很想念格瑞,于是格瑞几乎每个工作假期都跨过河岸去看他。

 

两地没有动车也没有高铁,水路运输简陋但很准时,船票七块一张,每半小时一趟,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格瑞起个大早到江岸等着。那条河流平缓宽阔,清晨与夜晚水面常常起雾,在江心时望两岸都是一线,嘉德罗斯平日比较忙,没有时间缓慢地消耗在路上,提前腾出空开车过去码头,船无声靠岸后,两人就在那碰面,数年如一日。

放在从前应该是像嘉德罗斯从来没别的事做死皮赖脸地追着格瑞,但确定关系后他的热情好像一日日稳定了下来,主动性低了不少,格瑞担起了男朋友的大部分责任,没做男友的时间大概是在给嘉德罗斯当爹——他大二期末考试的时候邻座的雷狮趁其不备偷看答案,被嘉德罗斯发现,激烈口角到差点动手,两人被清出考场在走廊打了一架,双双以扰乱考场纪律成绩作废。嘉德罗斯离一等奖学金学分要求就差了一点,在学生手册上查到“大学生在校期间结婚可加学分”以后马上在校内BBS挂起征婚广告,要求是“能跟我一较高低”,遂被认定为水帖,大家跟进胡吹瞎扯,无人应征。

嘉德罗斯复打算偷格瑞的户口本,经过旁敲侧击,小心观察,敲定计划,最后在得手后打算去民政局的前一天被格瑞编去做校会活动的志愿者,在场馆门口分发了两个小时应援贴纸,利用职务之便被补上了分数。

嘉德罗斯十分感激,请格瑞去店里吃冰,格瑞的表情跟飘冷气的芒果酪一样酷,“把户口本还我”,嘉德罗斯说好的不好意思回去就拿给你,格瑞又说不还也行,嘉德罗斯问号,芒果酪有点化掉,格瑞面色冷淡,说我已经查好路线了,你现在回去拿我们还能排上队。嘉德罗斯???

 

最后当然没有登记,求婚是毕业后的事,戒指嘉德罗斯也有准备,但被格瑞抢了先,他的话就换成了我愿意,工作有要求,带了几天就褪下来,穿绳挂在脖子上,他给格瑞的素戒被对方一直戴在无名指上,只是到现在还没换成最后的一对。

格瑞在冬日清晨去码头,黯蓝色的风在空旷的街道穿梭,第一艘船只坐了很少的人,船头的灯在水面映着模糊的光影,行驶的过程中白色雾气挤进船舱,水声舔舐他眺望的眼睛,一时没有尽头。

他下了船,天气仍然阴恻,嘉德罗斯从人群中钻出来扑到他身上,扒开围巾蹭他脖子,说我冷死了,他的鼻尖确实很凉,在格瑞心上划了短短的一道,嘉德罗斯从他怀里钻出来,看得出格瑞是想要吻他的眼神,就搂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

 

格瑞在背包里装了一朵花带给嘉德罗斯,出发的时间太早花店不开门,是前一天买的,怕挤坏了,包里空着。嘉德罗斯牵着他出站,趾高气扬地,已经规划好了一天的行程。

他们度过一日,晚上格瑞坐最后一班渡轮回去,那朵花嘉德罗斯没有收下,格瑞把它带回自己的出租屋,放进装牛奶的空玻璃瓶里倒好水。

 

春天是金盏花,夏天是蛇目菊,每次归来都在他人清梦的星河里航船,票根用名片盒收着,积累成一沓。即使在通话时吵架冷战,格瑞也一样上路,大概这时候才更要乘船,嘉德罗斯一样去接他,不肯并排走,视线望着别处,但有时候互相不说话的半路要拐去宾馆,嘉德罗斯急了会咬人,格瑞吻他的耳尖,也吻别处,到他整个人晕红但不止。有时候到哭泣为止。

 

但这样的时间终究紧迫,即使每个周末都有空闲,相处的时光仍然短暂,不知道多少时日,船和河都没有变过,但和他一起渡河的人渐渐少了,对岸等待的人也慢慢稀落。江上雾气浓稠,年年如此,桌上的花朵常常更换,不知道那些消失的,曾相望的人如今在哪相聚。

嘉德罗斯没有催促过他。他住的地方在下游一点离水不远,每晚睡前可以听到潮声。雾茫茫水面破出一粒帆影的样子常常到他梦里。水声非常空阔,那确实是一条很宽广的河川。不知疲倦地日夜奔流,冬去春又来。乘船的人渐渐只剩下了格瑞一个。

 

他起了个大早去见嘉德罗斯,那是个潮热的夏日,只有清晨的空气让人觉得舒爽,格瑞从舱内走出来站在船头,行到中段天光已大亮,河的两岸在他眼中一般无二,船缓慢地行驶,他在对面隐约瞧到了嘉德罗斯的影子,逃过检票口就在格瑞下船的地方等他,本来蹲了一会,望见船来了,起来跳了两下,伸长胳膊对他挥手。

格瑞也向他挥手,但直到靠岸嘉德罗斯都站在原地,格瑞向他走近了。嘉德罗斯仰头望着他。

 

他停了片刻想要开口,嘉德罗斯抱住了他,格瑞说道,“我不会再来了。”

“好的,”嘉德罗斯的声音自他右侧胸口闷闷地传过来。“不好意思。”格瑞摸了摸他的头发。

 

嘉德罗斯走在格瑞前面,牵着他走回到上岸的地方,他们这次对视了一眼,嘉德罗斯把目光转开要走的时候,格瑞忽然揪着他的衣领弯下腰吻他,嘉德罗斯没有准备,而且格瑞完全不给他换气的余裕,分开的时候因为短暂窒息脸颊潮红,船仍等在那里,护栏上停着一只黑翅白背的水鸟。

嘉德罗斯对格瑞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踏上了登船的台阶,格瑞在他身后上船,两人等了一段时间,船缓缓离岸,水鸟因为震动飞往别处。

 

嘉德罗斯往舱内走,船舱里空空的没有座椅,铺满了枯萎的葵花。他有些吃惊,回过头格瑞就在他身后,手里捧着唯一新鲜的,沾有晨露的一捧。

向日葵开得很热烈,他的脸上仿佛也染着光彩。嘉德罗斯说谢谢,接过花抱在胸前。花把他的瞳仁与发色衬得像宝石一样。他抱着花走进船舱里躺下。

 

格瑞站在舱外,岸线已渐渐漂远了,遥远的对岸早晨公园里地铁站早高峰逐步苏醒的人声像要传过来似的,他跟嘉德罗斯有一搭没一搭地从天气聊到前几天刚火的一部网剧,对方被他某句话逗得笑了一阵,在一声轻声的叹息以后,呼吸声就淹没在水声里。


fin.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金盏花是“惜别” 蛇目菊是“恳切的喜悦”(百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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