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四五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敦君?”
中岛敦也同样熟稔地叫他,“太宰先生。”他的身边非常安静。
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安稳,太宰听到一声含着恍惚的疑问,夹杂喘息很轻易地推测出他正被业火烧灼。
中岛敦背靠墙坐着,面前放着一张复印件死亡报告,是太宰治所得到文件中的一份,半卷绷带,一双有烧灼痕迹的手套,一把枪。
“请问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太宰治望着被车灯拂过的雨丝,除去情色之外他听起来有点悲伤,“关于我的alpha……”
太宰治挂断了电话走进雨中,在路旁拦下一辆车,报了中岛敦公寓的地址。
二月
那里的鳞片是比尾巴上看起来还要纯净的蓝,在最显眼的位置缺了一片。
“人鱼之间不会互送这个,那是在降低自己作为对方伴侣的生存几率,但是人类是不同的,他们不敬畏海洋,攻击力低下,寿命也比我们要短,不可能与我们长时间生活,终究会和同为人类的伴侣互相陪伴,生老病死。”
是很冗长而庄重的话语了,中岛敦的心脏又带着不安,犹豫与一些难以言明的潮湿的情绪跳动,发出在血管之间流窜的敲击的声响。
——我赢得了什么吗。
他把一枚淡蓝色的鳞片贴到中岛额上,并在上面加以一吻。
“能够跨越生死来寻找我们,最终回到陆上的人,将是留在海底的我们一生的爱人。”
另外还有个根据很久以前脑洞排出的双源大纲被lof屏蔽了(
三月
他知道太宰大约不会再听他说什么话了,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无意识的声音,体内血流喘息的轰响——这一次不能算作你情我愿,可他的心里居然没有一点愤懑,连神经也在颤抖着,中岛可以确定自己在这方面的兴奋点全然正常,他是为着——
为着何事呢?
猜疑、妒忌、欺瞒、背弃,这是本相。这就是情爱,无人教会他,无人对他讲过这等道理。
可他偏偏清楚了,一刹的事。
他的眼睛被布蒙着,只剩听觉与触感,自己稍微挪了下腰肢免受冲撞,他咬着牙。太宰治握着他的五指欺身上来,没有触碰或亲吻。
他停留在原有的距离,似乎端详中岛的脸,中岛自顾自地喘息,想象此刻面对的床帐顶的红绫,一滴什么东西落在了他脸上。
四月
他把封泥敲开擦了擦坛口,酒里有血肉腥气,便拎起坛子摇晃几下,又敲了敲。侧耳听着,琢磨了很久忽然意识到,是骨头,看坛子大小假如没折断就只有指骨。
被封存的,曾经鲜活死去朽败,与人世维系,不留恋世间的皮囊。他义无反顾地离去,把这送给情人。一生如寄,不可长留。
中岛回问自己,好像多年前对于他会离开的事情是清楚地知道,这样风尘日久的慰问却不能知。他不曾想洗心革面重做人去,前尘的雨夜里他割下肢体,一心要在今日把他触及。
是这么个人,越沉隐越惯于心计,老情人的遗赠,泥骨腐脉,金绳玉锁。他不愿相忘。
五月
他笑着衔住了晓星尘的指尖,极其上道地按照从前他身下的女人的技巧,用舌尖卷了上来,满意地瞥见他瑟缩了一下,方又像毒蛇收回信子,扶着肩膀对他靠近。
“道长……道长,啊……”
那样无辜的声气,不是他想说的话。
晓星尘向他侧了侧耳朵,濡湿的手指也重新贴到他身上,像要拥抱他。
薛洋冷笑着惊喘一声又道。
“道长你……会记得这次么?”
晓星尘答道,会的。
薛洋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只要自己心念一转,就可取这人性命,却还是用些泫然欲泣的口气。
“你会不会怪我……毁了你?”
晓星尘答道,不会。
“道长你往后可还愿陪着我么?”
晓星尘还没有回答,薛洋用手掩住了他的嘴,忽地将嘴唇贴近他的耳边。
“道长——”
六月
太宰治又问,芥川君以为,你的内核是怎样的呢?
他便愣住了。
我的内核。
芥川当下不知所措,拼命想要挣脱太宰的手掌,可仿佛被禁锢一般,他无法挪动分毫,只有惶恐地听着他的字句,是银色的,三毫米厚,形状不规则,边缘锋利,容易割伤手……
太宰治在他耳边柔柔地叹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工智能也会做梦的。
是梦啊芥川。你为什么会梦见我呢。
芥川听着电流微弱的声响在身体里传导,不知道他的手伸向何处,一阵轻微的麻痹,从他眼中跌进黑暗里。
七月
他便在床边和他并排坐下,江澄牵起了他的手来,托在自己手上借月光仔细端详了一下,接着拉着他手,带魏无羡摸了摸他自己的肚子,先是侧腹,又摸了摸肚脐以下。
魏无羡回握住他的手,江澄弯下腰去拉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脚踝,递到唇边亲了亲他的手心,然后放开他的手,自己稳稳地去碰他的眉眼。魏无羡几乎便要落下泪来。
他处处都懂,这是旁人的身体,并没有剑伤,剖丹的伤口,没有他年轻时的唾液与齿痕印在他的肌理上,十几年踪迹全空。初见时两人闹了别扭,他从树上跳下来,摔伤了脚踝。
江澄看着他笑了笑,缓缓地解下外衣上的银铃给他,江家子弟的饰物。江澄功夫很俊,从前出门时把铃铛挂在腰间,行动时一丝响也没有,而今落在魏无羡手上,清脆细弱地两声。他便恍然想起年少时候纵横睥睨,嬉笑怒骂无不淋漓痛快,而相携几十年及至别去,不过是石火般的一瞬,天地间落下一粒红尘。
八月
嘉德罗斯当时望着格瑞的反应便知道他做了噩梦,这样的神情不是没见过。
在一个浸在淡蓝色培养液里的试验品身上,嘉德罗斯从舱内脱出,赤裸着穿过实验室的走廊,工作人员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走廊隐秘曲折仿佛深水,众多与他面容相似的个体在管状玻璃体里分列两行,笼罩着微弱的荧光,像真正的神祗一般低着头垂眸不语,他沉默着一个个望去,每一个都是他的前身,全部得天独厚,他不过是最幸运的一个。
走廊尽头的一个舱体,嘉德罗斯在那里停住,玻璃表面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与里面一般无二。身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那是最后一个。”
哦,失败品。嘉德罗斯心想。
他的五官扭曲着,仿佛溺水。好像希图得救一般全力上仰。
凡人再软弱,不凭自己的意愿,欢喜或者凄苦地也总纷纷来到人世,他则不同。如果不是最好的一个就和旁的一样被放弃,没呼吸过一次死在罐子里,世间万物,时间外洪流之中,他所有的依凭全是死胎,都在这里。
九月
源稚生轻声把那支戏曲接下去唱了两句。来路已渺,回首成空。
“你希望我找到你。”
源稚女枕在源稚生膝上,闭上眼,泪水流下来。声音断续,带着咝咝的杂音,话语间听不出是在吸气还是呼气。
“我这样……已不能算……”
“没有关系。”他把他的衣领拉好,掌心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擦过之后沿着边缘渗出血珠,他轻轻梳理着源稚女的长发,血液跟发上的雨水融合,留在发丝上。这时候外面有风刮过,靠外的两根蜡烛摇晃了两下熄灭了,四周暗下去,他望见源稚女的眼睛。是沉郁地翻滚着,熔岩般的颜色,其中深重不语的感情一如可以吞没一切的海洋。
源稚生低下去,吻他的眉心,眼角,脸颊,轻轻地吻他的泪痕。低声说。
“你不要怕。”
十月
他在昏沉中有点惊异地默数起这个从容的声响,每次过了十就会忘记到底记到了哪,来来回回不知道几次,夜班地铁走走停停,上来的人都一样面色灰白,他在脑袋里飘出这节活动鱼罐头般的车厢,把改不完的方案异想天开的任务书赶不上的deadline都丢在好像积重难返的躯壳,仿佛无风的肥皂泡坐地飞升,打开上帝视角,看着所有人包括其中亲亲密密相依相偎的他俩也被埋没成为无法认出的一个黑点,活着真他妈心力交瘁。
照理说幻视成这样,应该彻悟,顿出什么道理,但他的心跳声好像滴漏,一点不错地敲着,隔着骨骼,缠绕的血管,循环泵出血液,同时把声音递给嘉德罗斯,他被一点暖意缠绕包裹,并不觉得清明,这还解脱不得,被束缚了,应该气得撞破天地,嘉德罗斯想起了办公室正中风水先生请来的小蜜蜂配色的棍子,他第一次看见那玩意满脑子都是自己在年会上举着它唱“我要这铁棒有何用——”的场面。
没卵用。他默默肯定,甚至震慑不了脑子有洞的甲方,甲方大概也觉得我们脑子有洞,返一次只交那么点东西还那么慢,恨不得自己上,倒是上啊,去他妈的。
好了,渡劫失败,凡尘俗世,破烂长袍上的蚤子又欢欢喜喜地一拥而上,咬他发麻的小腿,他悄悄叹了口气,看来慧根不足,还得任生活强奸——
格瑞轻轻地推他,到站了。
十一月
太惨了没有
十二月
江澄有些悻悻,魏无羡挑眉,“要吃了吐赶快,老子生不出儿子的。”语罢有点唏嘘,从坤泽到中庸,想嫁给江澄的姑娘小伙在云梦能挤满几条船,江家现在家大业大,宗主想三妻四妾眉都不用皱一下。
江澄还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只单纯有些不快,“咬一下又不会少你块肉。”
魏无羡衡量自身以后瞬间给自己做好了工作,主动捞起头发背过去就戮,“来吧!”
江澄皱眉,“你什么毛病?”
魏无羡更气,“你什么毛病,让你来又不来,你有特殊爱好天生喜欢用强吗?”
“没有。”江澄钢铁般的声音有些尴尬。
魏无羡两眼一闭,“那快来。”
刚改的还热乎拿来撑撑场面
又一年了 人生经验+5 此外没有什么收获 网路认识的姐姐妹妹都很可爱 祝大家每年都保持住 爱不爱我无所谓了(bu